蒲塘湾往事——留住青春的记忆之三
神奇的马齿菜
沈长喜
周末终于到了。这个星期似乎很长,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天。天还没亮,就听到屋后拍窗户的声音,知道是约好的玩伴来了。趁着弟弟们还在熟睡,我轻轻的下了床,拿上衣服出了门。
“干嘛这么早?”我边穿衣服边问!
“已经迟了,”他拽着我,边跑边说:“说不准有人抢在我们前面……”
村口有几棵高大的柳树,其中一棵最大的、需要两个人才能抱拢,听老人们说已经有了上百岁的年纪。它们长在一起,数头连片,粗大的枝丫彼此嵌入、互相勾连纠葛。枝叶厚密,遮天蔽日,太阳光几乎无法穿透。就算在高温的夏天,树下也照样阴森凉爽,一般的小雨或阵雨,地上都不沾雨点。平常队里开会、村上有事经常在此聚集。加上行人歇脚、夏天乘凉、无事闲聊等,人们常来在这里凑热闹。
除了大人,当然,这里也是小学生、孩子、顽童们的天堂。
我的玩伴,拥有一双机灵、敏锐的眼睛。几天前,他偶然发现树上有一个鸟窝,经过仔细观察,常有大鸟飞绕,窝里定有小鸟。今天就是相约来掏鸟的。当时,村里像我们这样大的孩子有好多,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与我俩相似十二三岁,一类则是十岁以下的光腚孩。可恶的是,有几个小光腚不敢爬树,见到鸟窝常用几根柴杆绑成一根很长的“云杆”,直接将鸟窝捣下来,结果,摔坏鸟蛋、掼死小鸟,什么也没获得。不过,“野蛮”的举动一旦被大点的发现,是少不了一顿教训的。
一阵跑到树下,看鸟窝尚在,才算定心。本来就是瞒着父母的,到了,就得抓紧时间。为防止被成鸟啄伤,一阵手舞足蹈的吼叫后赶紧上树。鸟窝所在的数干过于粗大,我们决定采用迂回法,分别选择细点的树干往上爬,然后过度到有鸟窝的树干,再接近鸟窝。很顺利,眼看靠近目标了,玩伴突然“啊”的一声,只见他贴着树,捂着脸,“怎么了?”我忙问,“有蜂窝,眼睛被马蜂蛰了!”
我们都伏着不动,防止再招马蜂攻击,待马蜂平静后他慢慢提前下了树。经过一番攀爬,在鸟儿惊恐的来回盘旋冲撞下,我终于小心地捧下鸟窝。但失望的是,窝里除了几枚鸟蛋外,并没有我们盼望的小鸟,只能又放回原处。
等一起回到家时,玩伴的两只眼都已红肿得很厉害了。
玩伴他们一家五口是前几年从城市下放到我们这里落户的。父母平日参加集体劳动,姐弟仨被安排在我们学校读书。玩伴和我同桌,班上学习就他最好。人虽精灵,却身体羸弱。每次作业不会时,他就主动帮我,平时我凭着身强力壮也会保护他,所以全村的孩子里,他唯独和我玩得好。
看着已经肿的像个紫馒头的眼睛,用毛巾蘸水清洗后,并没有解决问题。他担心的问,“有办法吗?”
“别急、有办法”,我安慰他,心想:岂能坐以待毙?常说“急中生智”,人在危急的情况下,出自本能保护,常会迸发超常潜能。猛然间,想起有一年我被毒虫咬了手臂,肿的厉害,母亲就从菜地里找了几棵马齿菜,洗净后用手死劲的搓揉,直到出汁后一起敷到红肿的地方,因没耽搁,时间不长肿就神奇的慢慢消了,当时还很惊讶。后来才听母亲说,外公在战争年代,就经常用这种土方法来处理一些轻微的伤口,效果很好。
“对,马齿菜一定管用。”找马齿菜去,我欣喜若狂。
……
他躺在小桌上,按母亲当年的方法,我给他敷上马齿菜时,彼此心里总算踏实了许多。除了安慰,还不停的帮他洗掉、再敷、再洗掉。看着敷在他两眼上的菜茎和沾满青汁的脸颊,既后悔今天的莽撞,又眼巴巴的盼望它能像一济神药,立马见效,恢复如初。经过反复擦敷后,奇迹果真出现了:肿痛在焦急等待中,一点点的消退缓解,临近中午时都已经好很多了。为了免受皮肉之苦,他趁着父母还没下工,只得匆忙回家了。
折腾了一上午,成效确实明显,真得感谢这马齿菜。也是成年后,才知道马齿菜在农村又叫蚂蚁菜,属一年生草本植物,叶茎肥厚多汁,农村到处可见。它的药用效果不仅消炎、止痛、去肿,利尿等,特别对野蜂、毒虫类蛰、咬、叮导致的红肿尤为有效,而且还可食用。当时情急之下,不仅用对了,还救了急,确实神奇。
多年前的事,现在想来,依然津津乐道,甚至很为自己当时的果敢和机智所折服。当然,回味之时总困惑:玩伴那日回家后,究竟挨揍了没有?记得我问了,他就是不说,始终是个谜。也曾想刨根问底,可是,自他们家回城以后,我们就断了联系,至今也无音讯。
岁月虽静好,思念却悠悠。只要他记得马齿菜曾经带给我俩虽青涩、却很快乐的童年回忆,也就足够了。要说感慨,只想问一句:兄弟别来已久,一切安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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