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冬天,我和妻子回家过过春节,母亲像招呼远来的亲戚一样招呼她这个借居在城里,离家并不远,却很少回家的儿子。
母亲对我们的归来很是高兴,忙里忙外,开始张罗着晚餐。
我的妻子一边帮助母亲洗菜添柴烧火,一边和母亲聊些我们在城里的工作和学习的情况。母亲怀着欣喜的心情听我们说,手里不停地忙着切菜配菜,还不时插问些我们的生活情况,高兴的结果自然是容易分神,一不小心把手食指给切破了。我和妻子忙着找来酒精、创可贴给母亲消毒包扎。这个时候,我的眼睛停在母亲的手不能动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啊,岁月和苦难,生活的艰辛已经深深地把母亲那双曾经和妻子一样白晰柔嫩的手,变成了纹理斑驳黑黄相间、粗糙肥大、伤痕累累的手!看着这双曾经抚摸让我入眠,曾经给我深深安全感的手,我的思绪不禁飞回幼时的艰苦岁月。
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父亲还是一个下乡的知青。住的是生产队给修的一间茅草房。那时的家是四壁如洗呀!连我们睡觉的地方也是用木板搭的,母亲后来对我们这样讲。
文革之后,父亲当上了小学教员。年轻的母亲个人就承担了全部的农活和大部分家务活。就是在这样家境窘迫的情况下,我们三姐弟又相继地来到了人世。添了三张嘴的小家更是让母亲手忙脚乱,天天睡的是囫囵觉,吃的囫囵饭。那时的农村土地还未没有包产到户,全家仅靠母亲很少的工分和父亲微薄的工资是生活得非常艰难。所以家里年年缺粮,年年借粮。母亲为了让我们吃饱,常常将地里现在谁也不吃的芋头茎,南瓜花,田间沟渠里的“软荞花”弄来给们吃。
年份不好的时候,分到家里的稻米几乎没有,玉米很也少,母亲为了让我们吃饱,她却每天只能吃红薯。也许现在会有人说,吃红薯好啊,可是如果让一个人一年四季都是以红薯为主食的话,我相信他是不会这样想的。日子稍好些, 队上每年都可以分些不多的稻米。年幼的我们有时挑食了,母亲就用白纱布包上些大米,放在清可鉴人的玉米粥里同煮,粥熟了,我们也可以吃上了白米饭了。分到家里玉米多了,母亲就会将玉米煮熟晒干,然后和着河沙炒,炒出来的玉米粒金黄香脆,这成了我们姐弟们食不果腹时闲时的最好充饥零食。母亲为了让我们不挨饿,真是煞费苦心啊!
我们几姐弟来相继到这世上后,穿衣服也是个问题了,母亲便将姐姐的衣服改小了给我穿,我不能穿的衣服改小了给弟弟穿。实在是破烂不能穿的衣服,母亲便将其剪成小块纳成千层底,用几块还看得过去的布做成鞋面,给我们缝就成一双双合脚轻便的布鞋,像穿衣一样,让我们将母亲给我们的温暖一个个传递下去。
刚想到这里,耳边猛听到妻子一声:你又在发呆了。我的思绪回到了眼前,看着母亲的手,我多想对母亲说,妈妈,您辛苦了!可是我知道,这样的一句话对我那操劳一生的母亲显得太苍白无力了。母亲的心里是希望她的孩子们能常回家看看,能和她聊聊我们的喜怒哀乐。我们的成功得失。可是,我们又做了些什么呢?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手啊,曾经和妻子一样白皙柔嫩、湿润如玉,如今却变成了纹理斑驳黑黄相间、粗糙肥大、伤痕累累的手!
可敬天下的母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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