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与她的结合,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似有一股无名火涌上他的心头,“啪”的一声,他将酒杯用力拍在桌子上,拿起饭碗,不耐烦地说:“盛饭!”
我闷头吃饭,不敢看他和她。我知道,抬起头,将会看到怎样令人不快的表情。
我们都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吃饭时的咀嚼声,也没有挪动椅子的声音….
“吱呀——”沉重的椅子腿摩擦地板的声音传来,表达着她的不满。
她慢腾腾地站起身,拿着被泄愤的杯子与碗回到厨房,将米饭当作发泄的对象,狠命地用饭勺往碗中盛饭。
我胆战心惊地听着身旁的他愤愤不平地抱怨:“你妈这人真是……”
两个人因一时冲动生活在一起,产生矛盾不值得同情。
故而我对可怜的他和她,总是态度冷漠。
我在衛生间洗澡时,又听见门外的争吵声。
“一切都错了!错得太明显!”
我听见发白内心的吼叫,不满与抱怨的情绪肆意蔓延。低沉的男声消失了,只听见沉重的走路声。
他一定跑出去了。我想。
我打开卫生间的门,四处张望,只见她倒在床上,表情痛苦。
可意想不到的是,沉重的脚步声又传来了,我一动不敢动——哦,他还在。
“咳咳咳!”她哑着嗓子,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走进卧室,手里拎着一个装着黄色药粉的袋子,我百思不解。
“去给你妈打个鸡蛋,有用场。”他吩咐我,我赶忙照做。
他朝蛋清里倒了些酒精,搅拌均匀。
望着他娴熟的动作,我想起他曾是个厨艺很好的人。
她勉强坐起来,仍是一副四肢无力的样子。他背对着她,弓着身子,双手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她背起来,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
听着那更加沉重的、负载着两个人重量的脚步声,我才醒悟:他的肩,背过我,背过她,背起了这个家。
他将药粉与蛋清混合,用筷子不停搅拌。
三人仍旧是沉默不语,但我分明感受到了温暖……
他用药粉涂抹着她肿起的脚,似乎在温柔地说“抱歉”,又像在抱怨她的冒失。
从他们的眼神中,我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是有温度的对话。
最后,他仔细地用纱布将她的脚裹紧,并用胶布固定好。
我想起妈妈曾经夸奖爸爸:“他很细心,很能干。”
没有人确保自己一生都做正确的事。
若他们的结合是个错误,那么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这样错下去。
毕竟,错着错着,就有了生活,有了斑斓的世界。
所有的一切,大都来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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