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游玩,发觉中国四季的好处,大抵是在以秦岭淮河一线撕成了两半,不偏不倚的分给了南域与北国。
几个月前沉迷吐槽南方的秋天,绝大部分的植被被常绿阔叶统治,实际上南方也是落叶的,但是没有枯萎,没有萧瑟,没有凋零,风一吹,几片微褐色的叶子从翠绿的树上落下来,这算什么落叶呢?在南区附近,有一溜的银杏,那是我认为秋天最好的景致,可惜“好景不长”,一星期左右的光景,便已“无边落木萧萧下”只剩枯枝矗立了。
美则美矣,但是却像精致的折子戏,开腔圆润温婉,然而还未待起承转合便已盈盈谢幕了。正如郁达夫确切的形容,“江南,秋当然也是有的;但草木雕得慢,空气来得润,天的颜色显得淡,并且又时常多雨而少风;只能感到一点点清凉,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与姿态,总看不饱,尝不透,赏玩不到十足。”于我个人而言,便是一场彻雨过后,清晨出门一阵清新的凉意扑面袭来,缓缓醒悟“噢,入冬了”。
北国的秋不是金色的,是大片梧桐落下的棕黄,秋是苍凉的,豪放的苍凉,是一种宛若古都明城墙那种极富感染力的苍凉,像是背负种种过往的人飒飒而立的洒脱,像是什么都体会过,什么都经历过后沉稳的笑意。像极了拍开面前老酒的故人,岁月流逝而不虚度,怀旧而不无故伤感。
从北方回来那天,被南方惊艳了。产生了穿越了几个月的感觉。回家过了一个年关的功夫,这边暗暗的早已春意盎然,当下感叹,四月芳菲尽的人间,想必不是北国。
吹面不寒杨柳风,沾衣欲湿杏花雨。在北方人刚刚欣喜地发现,玉兰长出第一个代表新春的骨朵的时候,南方高大的玉兰树业已盛放微凋。回来后这里的一切非娇嫩不可形容。无论是湖畔微翠绿中带鹅黄色的柳条,还是心目中作为盆栽突然变成三四米高开满艳红花朵的茶树,又或是微雨中不慌不忙飘落几片花朵的樱花。都在不言不语中演绎了“春”的姿态。温暖,繁荣,和煦。
在南方艳阳高照的日子里,总会让人有一种有一生值得在这里浪费的错觉,即使没有太阳,连绵的阴雨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不知这里的花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与雨达成了沟通,又或者是这里的雨熟稔体恤的道理,总之这里的花并不怕雨,你且下着,我自悠悠然,闲散落花瓣两三,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没见过南方的春天,竟生生的在一棵花木上感知到了古时南方世人从容优雅的淡泊书卷气。古人云“唯恐夜深花睡却,故烧高烛照红妆”,大概也正是这般细腻的情感往来,才有了如此多的伤春佳句。
也是,这样的春秋,又如何让人不动心呢。
四季不过,春秋之间;
天堂即在,南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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