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日清晨,我们继续前进,翻过一座山岗,坡度不高,但却有几块奇石嶙耸在左右两边,我们刚赶到就远远看到前面有一支敌军的队伍,我们忙隐蔽在两旁凝神细看,约莫有一个排的兵力,陈科长看罢即说:“这应该是敌人的一支搜索队,我们打他一个伏击,随即左右迂回包抄,大家准备好战斗。”
我们听罢,纷纷把手榴弹各自拧出绳索,冲锋枪打开保险,摆好战斗队形。
等走到近前,细看这伙敌军是南伪军,我们亚洲人很好辨认,黄脸庞个子普遍不高,而美军则是白皮肤,个子普遍较高;还有就是黑人,个子也较高。当时,我们志愿军都没见过黑人,初次见到时,尤其是在晚上见到黑人,都吓到不轻,还以为这世上真有黑白无常,闹了不少笑话。
这时,这支搜索队已到50米左右,陈科长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说:“大家听我命令,必须在一分钟内每个人扔出三颗手榴弹。”大家都同时点头,手都拉住了铁环,等着陈科长的号令。
此时,敌军又近了三五米,对我们的埋伏都浑然不觉。
陈科长大喝一声:“打。”
我们几乎同一时间,拉响手榴弹扔了出去,同样的操作又扔出两颗手榴弹后,我们分成两支小分队,一边按照三三制战斗队形展开攻击,一边迅速分左右迂回包抄。
我们以急促的火力分左右两边将弹雨扇面一样的撒向敌军,猛打猛冲,瞬间将敌军压垮,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具尸体,残敌见势不妙掉头逃窜,我们立刻尾随追击,一直追出约莫两里多地,陈科长发现我们偏离穿插方向,立即命令停止追击,继续向南的737高地挺进。
这是一座人迹罕至的荒山,主峰巍峨高耸,是一道巨大的天然障碍。支脉四处延伸,形如鹰爪,分岔出许多山背沟壑,险崖壁立,弯转回旋,极像难辨的迷宫。
朝鲜的山区,自打入冬以后那是无人问津,雪埋路径,树密草深。我们没有向导,全靠陈科长手里掐着指北针,辨别方向,开路前进。就这样爬崖登险,顽强地跋涉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爬上737高的山脊。迎面马鞍形的两侧山峰上都有敌人把守。
远远地就可以看见敌人哨兵悠闲地在岗位上吸烟。渐渐地可以听见山上敌兵伊伊呀呀地哼着小调。他们以为战线还远在前方,没想到志愿军的前哨人马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后续大部队随即就到。
陈科长带着我们把737高地的敌军配置火力以及有利地形通过步话机都一一汇报给了尖刀团352团主力部队,以便掩护部队快速前进。
我们翻过737高地,在山下平缓的谷地里集结暂停。我们都感到吃惊,简直不敢相信我们能这样顺利地翻过大山,敌人竟然毫无察觉,而且沿途的南伪敌军把守阵地之松散完全不像美军那么严谨。路上经常会看到一些散乱的敌军,他们常在道旁的树丛下三五成群,路边的沟壑倾躺竖卧,疲惫不堪,无精打采。
我们凭借雪晕的阳光,核对了附近的地形,辨别继续前进的方向,证实了这次穿插的路线正确无误,距离最后的目标已经不远。时针刚刚指向12点,我们过了谷村再往南穿插,便是龙头里通往横城的公路和公路上的台峰和广田了。
这时广田东南的三岔路口有敌人的车队飞驰而来,只见一辆吉普车在前面引路,后面跟着100多辆卡车和炮车。大白天都开着大灯,明光耀眼,突然间从车队里冲出四辆巨型坦克,轰轰隆隆,震天动地地向前开着;后面还有些汽车也尾随坦克夺路前进。
他们以为这是远离前线的后方,毫无戒备,浩浩荡荡,明灯瓦亮。
这应该是伪八师的一个炮营,我们把看到的火器配备以及士兵和卡车数量还有开向等情报都汇报给了尖刀团主力部队。
突然间,我发现那100多辆卡车开车的司机明显是白皮肤,大鼻子的外国人,瞧着像美国人,又不太像。我把这个疑问汇报给了陈科长,陈科长凝神看了一会,低头思考。
我对陈科长说道:“科长,这100多辆大卡车都拉着榴弹炮,而且司机都是大鼻子老外,这不是普通的一支车队,我们得贴近去侦查一下!”
陈科长点着头,却低头不语。
良久过后,抬头看着远去的榴弹炮车队说:“咱们的主要任务即将完成,原本是不该再节外生枝的,但是海滨你讲得对,这个车队绝对不是伪八师的榴弹炮车队,而且走的方向不往北走,偏往南走,这其中是有蹊跷的。”
旁边的三顺说:“陈科长,让我和海滨一起去吧,我会朝鲜语,他会英语,我们混进去仔细侦查一下,查个水落石出,我们也好心安。”
“科长,我也去,我们三个人互相也有个照应,”邰凤奎也抢着说。
“好吧,你们三个一起去,不许恋战,只需打探到情报即返回;记住,不管有没有结果,务必晚上八点前与我们在广田南山脚下汇合,以三短一长的手电光为暗号。”
于是,我们上下收拾妥当,随即就向南下的炮车队追赶了过去。
我们三个人,一路小跑,抄山路往南赶了约莫两个多小时,这时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远远望去,南边的山坡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但皑皑白雪在晚霞的映照下却呈现出一片红色,这样的雪景当真是生平未见,就好像去到了北极圈。
踏着齐小腿深的厚雪,我们三人下了山坡,就看到在山坡下排了一溜的大卡车,以及近百座帐篷,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山坡前后左右。
这时天已全黑,我们三个人互相商量一会,都觉得抓个舌头回来是成本最低的方案,但是要多方验证的话,仍然还是要抵近观察。
于是,我们三个把棉袄反穿露出白衬底来,匍匐绕过前后的守卫,向偏西南那个最大的帐篷爬去,就在我们爬的路上,天空中忽的划过几道流星,刹那间流光四射,炫丽夺目。
不多时,就爬到帐篷的斜面,我绕过去慢慢抬头看去,只见几个大鼻子围绕着大地图戳戳点点,身后的行军炉咕嘟咕嘟正在煮着咖啡,香飘四溢的传到我们的鼻子里。
我凝神看向那幅大地图,只见几个大鼻子老外用手戳点着几处地形,但很明显都是围着一个地名-“砥平里“在指来划去。我心念一动,立刻明白三分,转头看远处似乎要换哨了。我向两人打个返回的手势,他二人不明就里,还想再探听一些端倪,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向他二人示意已基本了解清楚了。
于是,我们慢慢折回,抬头看去,前后的炮营旗帜肃然,前后正在有序的换哨,那都是白皮肤的大鼻子老外。我们准时到达广田南山脚下,与陈科长汇合,我喘着气向科长报道说:“科长,我,我们已经打探清楚了。“
“别急,喝口水,慢慢说。“说着,递给我一个水壶。
我喘息均匀后,对陈科长说道:“科长,这确实不是伪八师的炮兵营,而是一个法国加强炮兵营,他们是前往一个叫砥平里的地方,是去增援的;这个砥平里位于汉城(首尔)以东约60华里;在我们现在位置的西南方,位于横城的西北方。”
科长问:“你怎么判断是法国的炮兵营?而且是去增援砥平里的呢?”
“首先,我看到的是法国的旗帜,和美军的旗帜是不一样的,其次他们都长相和神态也略不同,欧洲人比较绅士严谨,不像美国兵流里痞气的,至于他们为什么是去砥平里?我是看到指挥官的帐篷里的几个法国佬指着地图上的砥平里来回的戳戳点点,我从地图上看到这个砥平里的地形最为紧要,是典型的易守难攻,是兵家必争的咽喉要地。”
旁边的三顺和邰凤奎也补充道:“科长,确实是这样的,海滨说得没错。”
陈科长摊开地图,两眼死盯着砥平里,好久都沉思不语。
一支烟的功夫,陈科长抬起头对我们说:“海滨,你们三个这次立了大功,这个情报很有价值,我猜想联合国军可能已经了解伪八师守不住;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李奇微不是善茬,他把伪八师摆在最前面那就是把他们当炮灰,真正的硬茬子我想应该在砥平里!”
“对啊,我想砥平里至少是一个加强团,再加上法国一个加强炮兵营,估计还有一个坦克连,乖乖,这就差不多有6000多人马了,而且兵精粮足,守足待兔,以逸待劳,我们赶紧给后方大部队发报吧!”
“好,即刻发报,”陈科长命令道。
等发完报后,我们都舒了一口气,靠在一起抱团取暖,睡了过去。
事后,我们才知道,上级对我们这次情报并没有给予足够重视,想当然地认为砥平里最多就是一个营的兵力,这才有了后面的“喋血砥平里”的惨剧。
未完待续(本小说根据40军抗美援朝军史改编,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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