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微博-唐史主任司马迁;文章没看懂,要多看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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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的爸爸是入赘的,老丈人看他还本分,等老黄出生了,说,把你的姓也加上吧。
老黄的爸爸姓钟。于是老黄的名字,成了“黄钟大”。
老黄说到这个事时,自己也笑,他说,叫黄钟大实在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一定要这么叫,哪怕叫黄钟大吕也行。
老丈人过世了之后,老黄他爸越来越对入赘这个事耿耿于怀,他对老黄的教育,便浓缩成了“永不入赘”四个字。甚至在六岁的时候,便开始教育老黄,你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别入赘。往往这个时候,老黄的母亲便会开始抽泣,一边抽泣,一边质问老黄,我们家啷个对不住你了?母亲哭诉完,又会和黄钟大诉苦说,你这个爹,不想当你的爹,生了你,因为入赘,名字都不好生起,叫个大。你弟,叫二。有这么当爹的么?
这么吵闹了几年,终于随了他的愿,把黄钟二改成了钟黄二,才带去上户口。
中环儿这个名,总是要被有点见识的人笑的。咋这么个穷乡僻壤,开裆裤娃儿,叫做中环儿?
被笑多了,懵懂的小黄明白,有个地方叫香港,香港有个地方叫中环。于是小黄立志要带弟弟去中环看看。
要去中环,先要去香港。要去香港,先要去成都。你莫问为啥要去成都,不管去哪里,只要是远道,都要先去成都!
于是在父母又找到别的由头,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中不溜黄,收拾了铺盖卷,去成都了。村里的本家大伯给了他地址,让他去找本家堂兄。
中不溜黄,几经辗转,到了成都。又花了大半年,才搞清楚“浆洗街”的浆字是啥子意思,才摸到堂兄的家门口。分不清哪个门牌,问了好几个出入的人,才知道黄老师去上课了,让他等下课。早回来的是堂嫂,一个嬢嬢拦住她,说你屋头又来乡下亲戚了。堂嫂叹了一口气,借了一块腊肉,把中不溜黄,带回了家。
中不溜黄呢,用了一晚上的时间也便搞清楚了,堂兄没钱,没有村里人说的那么派头。他是教书地,没钱。堂嫂也是教书的,没钱。但堂兄能出来教书,而不是在家种地,是因为他读了书。
要不说,人要多走多看。中不溜黄走了一趟远路,吃了浆字认不到的苦头。看了堂兄读了书的好处,也便明白,想做个人,先要读书。
中不溜黄,比同年人多花了两年,读完了初中,又读了个中专,没花家里一分钱。没有去读高中和大学,不是他学习不行。是他在一边读书,一边赚钱。赚钱的法门也简单,跟人说清楚,自己在读书,还要赚钱养活自己。便是扛包,人也会照顾他一点。受过人的照顾,也便会照顾人,互相照顾着的人,买卖也容易互相帮衬。
读了书,赚了钱的青年黄,给自己改了名字,也给弟弟改了名字,但中环儿是要带着去一次中环的,这件事,拖了很久才得成行。去了感觉哪哪都好,直到到了旺角,看到了洗衣街的招牌,老黄才陡然大笑,这世界哪里都有穷苦人,哪里都有洗衣裳过活的人,甚至只配用这种职业做街道名。好在,咱狗窝里的洗衣街,比这金窝银窝的洗衣街好听多了,浆洗街,浆洗怎么也比洗衣多了那么点文化!
回程的飞机,老黄特意买了头等舱。隔壁和他攀谈的时候,夸他一点四川口音都没有,老黄内心在谢谢那些来糖烟酒博览会的客户们。夸他投资眼光犀利的时候,老黄心里在谢谢那些来浣花溪哔哔没完的京片儿。直到对方说老黄是“脱颖而出”时,读过书的老黄,顿时浑身发痒。颖字他不受用,在他的记忆里,那是从蛇皮袋中扎出来的稻芒,刺进脖颈,刺进脊背,浸透的汗水,随着刺进来,刻骨铭心地痒。
五十人之——黄钟大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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