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武周年间,偏远的山区里,发生了洪涝灾害,好多百姓的房屋被冲垮,农田被淹没,只好拖家带口,出去逃难。其中有一家姓奚的人家,夫妻俩带着两个女儿,加入了逃难的大军。
走到半路上,因为逃难的人太多,根本讨不到吃的,奚家夫妻俩双双饿死途中,留下小姐妹俩相依为命。姐姐名叫奚大莲,一十二岁,妹妹名叫奚二莲,一十一岁。两人体力不支,渐渐地脱离了逃难大军,落在了后面。
这一天,到了郡城郊外,两人歇宿在偏僻的土地庙里。妹妹奚二莲说:“姐姐,听说土地爷向着穷苦的老百姓,我俩如今走投无路,不如求一求土地爷,帮一帮我们。”
奚大莲答应了,两人跪在土地爷的塑像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齐声说:“土地爷在上,民女奚大莲奚二莲在下,恳请土地爷张开法眼,可怜我们姐妹俩,安置一个好去处,衣食有着落,不再颠沛流离,民女感激涕零。”
两人刚祷告完,就听见一个声音响起,说道:“念在你俩心诚,我答应你们的请求。”姐妹俩大吃一惊,抬头向上望,想看看是不是土地爷在说话,却听见土地爷厉声说:“确实是我在说话,你俩低着头,回答我的问题就是了,不要抬头观看。”
两人赶紧低下头,只听土地爷问道:“你俩听着,仔细掂量一下,是去青楼还是红楼呢?”至于青楼,姐妹俩都清楚,却不明白红楼是什么意思?于是问了起来。
土地爷说:“红楼就是官宦之家。目前有两个去处,一个是青楼需要打杂的丫环,另一个是红楼需要侍候少爷的使女,你俩商量一下,谁去青楼谁去红楼。”
姐妹俩中,奚二莲最强势,也倍受父母宠爱,但凡有好吃的好穿的,都会优先奚二莲。奚大莲身为姐姐,一直让着妹妹。这一次,关乎人生未来,奚大莲不想再让着妹妹了,就说她要去红楼。
奚二莲的脸色立马大变,指着姐姐斥责起来,责怪她私心太重,全然不顾姐妹情谊,竟然让她到青楼去。说着说着,奚二莲大哭起来,边哭边数落着说:“爹啊,娘啊,你们丢下我们姐妹俩不管,如今姐姐欺负我,没有人为我做主啊。青楼那样肮脏的地方,能有什么出息?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奚大莲听不下去了,长叹一口气,说道:“行了行了,我去青楼。”于是叩头说:“启禀土地爷爷,我俩商量好了,我妹妹去红楼,我去青楼。”土地爷说:“我知道了,明早你俩去城门洞里等着,有人来领你们。”
话说城里有一座青楼,需要一名打杂的丫环,正在托人四处打听合适的人选。当天晚上,管事的梦见土地爷来了,拱手行礼说:“目前有奚姓两姐妹怪可怜的,你收留姐姐吧,也算是功德一件。”
管事的问道:“土地爷,她们在哪里呢?”土地爷说:“明早你去东城,城门洞里就能找到她们。”管事的答应下来,土地爷说声多谢,消失不见了。
早上起来,管事的来到城门洞里,果然看见了奚姓姐妹。此时,来了一位穿戴华丽的管家,也在打听奚姓姐妹。原来,他是兵部尚书的管家,昨天晚上,尚书夫人梦见土地爷,要她收留奚家妹妹,她家正缺一名使女,便答应了下来。一大早,夫人便吩咐管家去城门洞寻找奚家妹妹。
两姐妹洒泪而别,各自跟着人走了。奚大莲到了青楼,干着打杂的活,端茶递水,擦桌子抹板凳,一直忙到深夜才得空闲,常常是腰酸背痛,难以入眠。而且吃的都是粗茶淡饭,难以下咽。没几天,便消瘦了下来。
奚二莲无异于掉进了福窝里,吃的好穿的好,而且干的活也不累,就是专职侍候少爷,少爷需要什么,她就干什么。少爷什么也不要,她就陪着少爷玩。
少爷比奚二莲大两岁,正是顽皮时候,而奚二莲是乡村野孩子出生,两人性格相投,少爷常常带着她在后花园里玩耍。时间一长,少爷离不开奚二莲了,总是把她带在身边。外出访友时,也让她扮作男仆,跟在左右。
大约四五年后,少爷完婚,娶了林氏为妻。此时,奚二莲已经十六岁了,出脱得花容月貌。夫人曾经笑着对她说,过两年把她嫁给好人家,不然白瞎了美貌。但是,奚二莲却不这样想,她早已爱上了少爷,想嫁给二爷当小妾。
当然,这无异于痴心妄想。但是,奚二莲是个颇有心计的女子,她开始在少爷面前卖弄风情,一来二去,少爷和她偷偷地好上了,暗结珠胎。事情暴露后,夫人要赶她走,她寻死觅活地不肯走。碍于脸面,夫人只好责令少爷纳她为妾。奚二莲如愿以偿,开始处处算计,牢牢地把控着丈夫,让丈夫离不了她。
再说奚大莲,几年后,出脱得貌美如花,管事的劝她卖笑,被她严词拒绝。因为她是土地爷托梦关照的,管事的也不敢逼她,不再提及此事。
这一年,有一个名叫卞闲鹤的读书人,被朋友拉去喝花酒,结识了名叫秋蕊的女子,两人就此好上了。为了和秋蕊在一起,卞闲鹤不惜豪掷千金。然而,时间一长,钱财用完,秋蕊变了脸,不再理他,管事的将他赶了出来。
可怜卞闲鹤身无分文,无处可去,便愁眉苦脸地在门前徘徊,被奚大莲看见了。奚大莲给他端来一碗饭和一瓶水,感动得卞闲鹤热泪盈眶,几度哽咽。
奚大莲每一年有五百钱的工钱,这几年积攒下两千钱,她全部拿出来送给卞闲鹤做路费,叮嘱他回到家后,苦读诗书,早日高中。
卞闲鹤经此一事,早已悟透了色即是空,回到家里安心读书。他感念奚大莲的仁义,看中了她的品行,便禀明父母,把她迎娶回家。管事的担心土地爷怪罪,也不敢强留,只好放奚大莲走了。
奚大莲贤惠善良,深得卞闲鹤的敬重。几年后,卞闲鹤去都城参加国考,高中皇榜,分配到江南任县令,他带着妻儿赴任,一心一意地处理事务,力图做一名清官。
一转眼,好几年过去。这一天,奚大莲坐着轿子出城烧香,半路上看见一名女叫花子眼熟,喝令停下轿子,仔细观看。这一看不打紧,禁不住大惊失色,因为她竟然是妹妹奚二莲。早先,她打听得明白,妹妹奚二莲跟着丈夫到外地做官,如今为何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原来,奚二莲的丈夫高中恩科进士,到外地做官。因为奚二莲经常在丈夫面前,搬弄正妻的是非,丈夫渐渐地疏远正妻,只带着奚二莲赴任。
奚二莲是个贪心之人,鼓动丈夫捞钱。她的丈夫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生性贪婪,在奚二莲的唆使下,开始变着法子捞钱。几年后,被人举报到朝廷,奚二莲的丈夫被斩首,家产也被全部抄没。公公婆婆厌恶她的为人,写了一纸休书,将她赶出家门,孩子则留在府里养着。
奚二莲无处可去,思来想去,只好去投奔姐姐奚大莲,因此一路乞讨而来。
姐妹俩相见,抱头痛哭。奚大莲决定改日再去烧香,带着妹妹回到府中。后来,奚大莲说服卞闲鹤,纳了奚二莲为小妾,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但是,奚二莲本性难移,常常和姐姐争宠,只不过奚大莲让着她,卞闲鹤不理会她,她才没有翻起浪花。
两年后,奚大莲带着奚二莲,把父母的墓地迁回老家,安葬在祖坟墓地里。回来的时候,路过当初那一座土地庙,两人进去叩谢。
当天晚上,奚二莲梦见土地爷,对她说道:“当初你嫌弃青楼不好,让你姐姐去了。如今,你姐姐比你顺遂,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奚二莲说:“因为你对姐姐好,暗地里照顾她。”
土地爷大笑起来,说道:“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因为人品很重要。你姐姐贤惠善良,为人仗义,你则锱铢必较,私心和贪心都很重。人的一生,平台虽然重要,但是人品更重要。处处喜欢算计的人,谁也帮不了你。”
奚二莲犹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过来。自此后,她变得本分起来,不再争宠,一家人和谐相处,过着幸福的生活。
这正是,有心栽花花不发,心如向阳花盛开。本故事采用了荒诞的笔法,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与封建迷信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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