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养生学认为,一个人,每天至少要饮进一千五百毫升的净水,才有利于身体健康。
很多人都会说,这不是问题啊,地球上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水了,不管多穷的人,都能喝得起水。
我说未必,我生命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就做不到。
小时候在农村,穷,很多家庭都买不起热水瓶,即使有,一般也不用,只有过年过节或者来了客人,才会烧热水。
平时,谁渴了,就去水缸里舀一瓢凉水,咕咚咚灌下,也不计量,喝饱为止。
一天灌几瓢生水,量是够了,可是不卫生啊!
从小学到初中,我一直在村子里上学,教室里除了桌椅和黑板,什么都没有,渴了你就忍着。
奇怪的是,一坐一上午,一坐一下午,从来没觉得渴过。
一到夏天,就是喝水的季节了。
孩子们每人弄个空酒瓶,瓶口系一根细线,上学路上,沿途井里打水喝。
我们老家人,把夏天的井水,叫做“井冰凉”。
那时候的井水,又凉又甜还有淡淡的清香,比现在几块钱一瓶的矿泉水好喝多了。
经常,一次能喝好几瓶,可能我们都是骆驼转世的,夏天喝饱了,能管一年。
那时候喝水,也不是解渴,主要是好玩,打水喝水,就是我们的童年游戏之一。
一九八三年,我到孙铁铺高中读书。
那是一所简陋的农村高中,一圈围墙围一块地,二十几间平房做教室,十几间平房作宿舍,三十几间平房作老师的宿舍兼办公室。
学校有两口井,一口报废了发臭的水井,每天吃饭前,炊事员都要从臭井里提几桶水,倒进一口大破锅里,留给学生们洗碗。
另一口新井,为全校师生提供生活用水。
新井很深,一个辘摇半天才摇上一桶水来,早晨你就不要去,打水人要排很长的队,往往是还没轮到你,就该上自习了。
学校有个大食堂,单身老师和学生们共用,却只给老师们提供开水,每天两次,午饭后和晚饭后,老师们或者他们的家属,提着暖水瓶去伙房打水。
学生们有暖水瓶也没用,没资格打热水。
学生们要是渴了,只能喝凉水了。
如果你跟哪位老师私交好,也可以去老师家讨口热水喝,但不能经常去,因为老师家的热水也不多。
自己做饭的老师好些,他们有煤球炉,可以烧水。
一般的学生,宁愿喝凉水,也不愿去打搅老师的,因为老师和学生之间,毕竟有距离,特别是学习差的学生,躲还来不及,谁愿意自找没趣啊!
除非生病了,要用热水喝药,才硬着头皮去老师家要一回水喝。
有一次,我高烧了一夜,非常口渴,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自己四肢无力,不想起床,请求一个同学替我去找一碗热水喝,他答应了,可是,一直等到下了早自习,也没见他给我送水来。
可能是他忘了。
我只好硬撑着爬起来,去食堂买了五两稀饭,一口气全喝了。
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
难怪儿女们出门的时候,长辈总要嘱咐,保护好身体。
那时候,能不能正常喝热水,也是穷人和富人的一个区别。
等到我考上大学,一切都变了。
大学生就是城市户口了,毕业后就是国家干部了,一切生活习惯也应该向城里人靠拢了。
报到的第一天,我就给自己买了一只热水瓶。
所有的新生,都不约而同地买了热水瓶,真是心有灵犀。
大学里有专烧热水的锅炉,每天午饭后、晚饭后,都是打开水的时间。
我们寝室有六个人,六只热水瓶,大家排好班,轮流打水。
到了大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寝室的热水瓶,只剩下两只了,因为快毕业了,谁也不愿意再掏钱添加了。
这两个瓶子,也不知道是谁的了。毕业离校时,就做废物处理了。
谁也不愿意千里迢迢再把一只旧热水瓶带到单位,大家对上班充满无限向往,觉得上班以后,单位会给你配备好一切的。
到了单位,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美好了,除了办公座椅,一切都要自己置办。
于是又买了一只热水瓶。
矿上也有锅炉房,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因为煤矿不缺煤。
我们单位离锅炉房远一点,为了省事,厂长老郑安排看大门的陈安兼烧水工。
陈安管理一个大煤火,没事的时候,就烧水。
水一开,陈安就提着大水壶,去领导们的办公室,把他们的热水瓶给加满。
工人们也随时都能喝上热水。
后来,陈安退休了,厂长老郑安排傻二小接替了陈安。
大家都觉得傻二小太脏,拒绝喝他烧的水,又都自己提着水瓶打水去了。
老郑不嫌傻二小脏,傻二小成了他的专用烧水师。
现在好了,科学发展了,社会进步了,不管是单位还是家里,都有饮水机,足不出户,随时都有热水喝。
喝水容易了,新问题又来了,水喝多了,就要频繁上厕所,工作连贯性就成了问题,特别是开会期间,你要是经常出去,领导会很生气,认为你是不尊重他。
为此,每次要开会前,我提前三个小时就停止饮水了。
就这也不行,很多会议,是领导突然起意的。
因为搞不清领导什么时间想开会,上班的时间我基本不喝水。
虽然条件很好,我还是达不到养生专家的要求。
前几年单位效益不好,为了节省开支,公司规定,工资高的干部,可以申请提前退休。
为了饮水自由,我第一个打了报告。
同事们还以为我觉悟高,其实我是为了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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