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农历正月初九,明天,初十,是石头的生日。过了初十,按我们这里的习俗,年就算过去了。过去有句话,不知是古人讲的,还是后人说的,叫:年好过,月难熬。出了元宵节(也有说出了二月二),便走进了节后的日常生活,开始了渡春荒(一年之中,最困难的时期,缺吃的,断烧的),直至麦收。这一段时间长达四个月,一百多天。是农民农活最重、生活最为艰困的岁月。
记得儿时,我家赤贫,田无一分,地无一垄,只能给地主当佃户。租种几亩薄田,不管收成好坏,都要把收获的粮食,一半交地租,再除去伪政府人头税、保甲摊派和种子,剩下的才能作为口粮。故而才有半年糠菜半年粮之说。每逢春荒时节,端起小木碗就哭,因为小木碗里除了野菜,就是绿汤,没有一粒粮食,饿得黄皮刮瘦,两三岁了,还走不了路。一个字:苦。大人苦,我也苦。
解放了,分了田和地,不再交租。可是缺少耕牛、良种、肥料和生产技能,所以,产量不高。一年忙到头,依然是不得温饱。每到春荒时节,粮食虽然不夠吃,但政府发放救济粮,虽然少点,一天吃两顿还能对付,毕竟是粮食,比野菜强多了。
大集体时期,按人头和工分分红,人六劳四,可是国家正建设,各行各业要发展,所以,农业税虽然不多,但除去公余粮(公粮指农业税,余粮是支持国家建设,此两项必须保证完成),种子、饲料(集体养的耕牛、驴、马、骡等牲畜,农耕时代全靠它们犁田耙地,社员们都知道,人吃牲口饭。哪个生产队缺少牲口,社员们的收入就少)、储备(为生产队集体出外工时畄下的口粮)外,剩下的粮食才能分。结果人均口粮能达到200斤的生产队就算好队。故,每到春荒时候,社员们有句口头禅,叫:花钱靠救济,吃粮靠统销。依旧缺少粮食。伟大领袖提出的粮食奋斗目标是4丶5、8,即400斤大未,500斤小麦,8oσ斤玉米。就这个数目,一直到联产承包、分田到户的一九七九年,依然没有实现。真的让人不敢想像!
联产了,承包了,分户耕种,个人做主,社员又重新成了田地的主人。情况变了,形势翻天地覆,再加上种籽更新,化肥充足,耕作技术的提高,机械化的实现,如今的农业一步登天。四十年来的开放改革,农民虽然还叫农民,但是,今非昔比两重天。农业税取消了,代之而起的是,种地发补助了。古往今来,五千的历史改写了,成了神话,天方夜谭。尤其是粮食,大跃进时代的胡说八道变成了今天的现实,亩产吨粮不再稀罕,连盐碱地寸草不长的地方,如今也能产半吨水稻。如果不是親眼目睹,谁不说是神话。只有鬼才会相信。
国家强盛了,人民富裕了,小康实现了,全国脱贫了,家家有存款(不限多少,有比没有强),户户有余粮,再不为吃穿日用发愁。就连我上高中的孙子,上大学的外?都不知道啥子叫春荒?我的心里那份难以忘却的记忆陡然升起,酸酸的,甜甜的,余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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